古旧的青石板街道透过漫漫的岁月延伸到记忆深处,光与影模糊了时光的印记,留下我寄存的许久的思念。
每每回到家,总有一丝淡淡的失望,门前的枇杷树没有了,徒留下巨大的残枝,莫大的蛀洞也让人心微微刺痛,刚过花季的腊梅只留下几片残瓣,空气中似乎还留着一丝淡淡的清香,心如同落叶缓缓落下,吐出一口浊气,思绪潮水般涌来。
推开木门“吱——”长长的叹息声仿佛用尽了它生命中最后的气力,小小的屋子,带着红色印花的窗帘,漆成枣红色的窗子,被烟熏黑的房顶,那口灶也依旧是从前的模样,锅盖有一种年代久远所赋予的特殊光滑,干柴堆砌在墙角,带来暖意,就如同古老的城墙,落寞、孤寂,宛如古老留声机的磁针划过唱片,用嘶哑的声音吟唱,把我的思绪拉回从前……
晚霞已染红了半边天,望着这一切的我似乎被一种特别的情愫所牵动,外公转身向我,戴着一顶别样的草帽,布满老茧、握着锄头的手是那样的有力,另一手抓着一袋红薯,用微笑来迎接我,那灶前又添了些柴火,干枯的树枝整齐地码放在墙脚,有淡淡的霉味,却又是道不明的舒心,是眷恋吧!深深恋着这记忆中的味道。人变,心亦变,难得这味道不变,也是窃喜吧,感谢岁月的永恒。
看着外公穿上那件反穿衣,就这么坐在灶前,用他那布满青筋的手划亮了火柴,“嚓——”炽热的火苗映亮了外公的脸庞,黝黑、瘦削,但是在他那因年代而日渐浑浊的双眼中我却又看到了深沉的爱,望着微小的火苗舔着锅底,不断舞动,折柴,塞入灶炉中,棉花杆与木柴燃烧时噼噼啪啪作响,火星儿从火苗的顶端迸发出来,周围有一个淡红色的光圈,不断颤动着,火光的尖舌不断舐着光秃的枝条,使它们发出低语和簌簌声,如破碎的红布条不断抖动。屋里弥漫着烟味,暗红的火光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,眼见火苗越来越大,跳动着,偶尔发出爆破声,暖意也就越来越浓,大把水蒸气嗤嗤飘起,似乎要把那最后一缕的涩意蒸发掉。
捡了几个番薯,扔进灶炉中,用零星的红炭细细铺好,他头抵着灶,双眼不时瞥向灶门,随即转向我,拍了拍我的头“马上好了啊!”那望向我的眼神,爱和笑都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,止也止不住。眼看那点点红光暗了下去,阵阵香甜飘了出来,像小狐狸的爪子挠得人心痒痒的,眨眼间,香味便更浓了,夹杂着柴土的气息,真是让人垂涎呵,我咽了口口水,紧紧地盯住在炭火中散发出香味的红薯,魂都好似被勾去了,等到火光全消,迫不及待地用火钳夹出一个红薯,不顾外公的声声劝阻,滚烫,却一把抓住,焦黑的红薯在手中不住地辗转,急急剥开,露出黄红的果肉,忙咬下一口,在咝咝抽气中痛并快乐着。外公挥起手作出要打我的样子,可眉宇间的不忍让他只是轻轻擦去了我落在衣服上的残渣,红薯的果肉不是一般的甜,一直甜到了我的心中,不用费多大的力,用牙齿轻轻一碰便碎了,融化在了心头。
已是傍晚了,远远的也有些人家的屋顶飘起了炊烟,慢慢地飘,随即又消去,哀愁也都散了,弥漫在氤氲甜香之中,只是单纯的快乐吧,似乎颇有一些岁月静好的淡然呢!
梁秋实曾说过:“味浓秋时即家乡”,浓郁的甜香,芬芳着陈年的梦,变为了最温馨的味道。